— Thanato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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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黑子的出现基本都很突兀。像是背后、树下、电线杆与墙壁的夹缝,仿佛使用了空间移动(Teleport),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仅在一眨眼间不知为何便填充进了黑子这个个体,如上事例每次遇见黑子都会再现,即便是绿间也开始见怪不怪。

然而,这回也太过分了。

绿间心想。

最近身边事件繁多,为了整理思绪而在午间避开众人独自来到声乐楼后方中庭,以端正的姿势坐于长椅上的绿间,在视线跟随扶摇飘落的树叶分神的一瞬后,留意到了坐在自己膝上的黑子。

“!!”

强行压抑住涌上喉头的惊叫,全身一凛的绿间平抚着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一面对准黑子头顶的发旋狠狠敲了下去。

“很痛,绿间君。”

捂住头顶,黑子摇摇晃晃站起,踏着浮游般不稳定的步子退到一旁。

绿间呼出一口气,习惯性扶正眼镜后正色道:

“这是自作自受。突然坐到别人的大腿上,你都在想些什么,黑子?!”

“就算解释,我觉得绿间君大概也听不懂。”

“你说什么?!”

总觉得自己的某处被看轻,绿间眉头越蹙越紧,抿唇正打算回驳的时刻,终于看清了逆光中黑子的表情。

“黑……”

溜到嘴边的词语如同瞬间蒸发于空气的干冰一般消散殆尽,眼前光景过于异常,绿间的头脑不自禁陷入一片雪白。

黑子。

那个永远维持雷打不动的扑克脸,即便眼前三米处有陨石坠落,眼皮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的黑子,正在微笑。

眉峰屈成柔和曲线,双颊透出轻浅红晕,唇角微微弯起,令人联想到静谧湖面的湛蓝虹膜折射出绚丽光晕。

自己,曾经有任何一次看过黑子的这种表情吗?

绿间恍惚想着,然而又马上意识到根本没有搜寻记忆的必要,那种过分艳丽,如毒物般的笑容,看过一次便不可能遗忘。绿间直视了片刻,便像接触到某种禁忌事物般移开视线,本能上生出淡淡的反胃感。

“绿间君……”

黑子无声无息地贴近过来,呼唤绿间的嗓音不知为何比平常要粘稠几分。

“放学后有什么预定吗?”

“……啊啊。青峰已经消失两天了,电话也没有接,即便是那个笨蛋,应该也不会天真到以为他这学期的出席日还有任何余裕。虽然难以想象,也许真的遇到了某种困境,可能的话我想和他见——。”

“没有那种必要。”

“诶哈?”

黑子会主动打断他人的话语,就如同他露出笑容一样罕见。绿间不自觉发出了自己都觉得傻的困惑声音。

然而黑子只是笑眯眯凝视着绿间,张开色素浅薄的双唇:

“青峰君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比起这个,绿间君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听音乐剧?目前正在歌剧院上演的《蝴蝶夫人》,绿间君从上周起就很在意吧?”

“给我等一下……”绿间花了数秒才真正理解黑子话中实意,心头渐渐腾起怒火,“青峰的事情无所谓是怎么回事?!他是你的搭档吧!”

“嗯?那种野生兽类怎样都好吧?绿间君,一起……”

“我拒绝!”

绿间阖上双眼,将眼镜扶正后从长椅上站起,没有再次将视线投掷到黑子身上。

“真是看错你了,黑子,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抛弃同伴的话。算了,青峰的事情我会自行处理,你也找地方好好冷静一下头脑。”

抛出没有温度的言词,绿间态度决绝地扔下黑子向教学楼回走,每踏出一步,都能感觉到在内心交缠的愤怒与失望。

黑子的言行明显有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好像……对了,昨天的黄濑。

难道说这两人间又发生了什么吗?找到青峰后,就这点去和赤司商谈一下吧。

确定大致方针后,绿间松了一口气,跨入教学楼后门的一瞬间,眼角不经意瞥到了依然直立于中庭的黑子。对方正在看向这里微笑。

“这么说来,我有跟人提过音乐剧的事情吗?”

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绿间一阵毛骨悚然。

绿间真太郎,是在初中男生中颇为罕见,比起逻辑更相信直觉的类型。

“果然,还是先去和赤司商量一下吧。”

这大概是正确的选择,然而固然如此下定决心,如同被命运捉弄般,即便在社团休息日也总是出于各种事由留校到很晚的赤司,唯有今天一放学便直接回家的样子。

抱着不安定的心情,绿间也思虑重重地踏出学校。大致寻查了公园、市民体育馆等青峰的几个日平偷懒常驻地,然而一直找到日暮西沉,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收获。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绿间脚步沉重地回到家,与客厅的母亲打过招呼后,拖着肉体精神双重受到损耗的身体走进自己的房间。

离晚饭稍微还有一点时间,和衣在床上躺五分钟的话,疲劳也能多少缓解一些吧。

这本是素日里根本不可能浮现在绿间大脑中的散漫想法,然而最近频发的事件,给绿间造成了比他自己想象中更为严重的精神压力,犹豫片刻,他容许了自己的这一任性。

将摘下的眼镜放置在床头,绿间掀开平整的被子,将手按在床单上预备爬进去。

“……嗯?”

碰到床单的手指传来奇妙的黏滑触感,绿间眯着眼睛睨视沾染在指腹上的粘液,随着手指的接近,鼻尖嗅到了一丝腥臭。

“……什么?这是?!”

仔细一看,被子下方的床单满是紊乱的褶皱,并且各处都沾染了这种黏答答湿稠稠的乳白色液体。

“……什么?!!这些是!!!!”

绿间猛然后退两步,惊惶间手臂的过度挥摆令他撞到单人床侧方的书桌椅,与椅子一同翻倒在地。下意识护住左手手指,结果侧脸直面撞击上地面,忍受着太阳穴传来的钝重疼痛,绿间一点点将身体蜷曲起来,眼角溢出屈辱的泪水。

“别开玩笑了!!这种、这种东西!!!”

抬起左手,绷带上的折射着灯光的湿滑液体,像污染般附着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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